坐标在湖北省中部的一个村庄,属于鄂中荆门市两县交接地带。
2020年1月25日0-24时,荆门市新增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确诊病例17例,共确诊病例38例。据央视新闻报道,截至2020年1月21日24时,我们县(沙洋县)发现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疑似病例2例,邻县钟祥1例。
截止到大年初二(1月26日),村里通往外面的路完全封了,只出不进。村里没有多少口罩,疫情开始严重前,镇上就买不到口罩。直到1月22日,从外地做生意归乡的亲人中,还有人根本不知道这次疫情。据不完全估算,我们村在外经商、务工人员大约超过2000人,其中约80%春节都已返乡,1月22日、23日归乡的非常多。
即时身处互联网时代,乡下很多人的信息来源,还是亲友乡邻之间的人际传播。
我姑姑一家1月22日(腊月28日)回家,完全没有听说过疫情,村里也有人是返乡半路才被亲友电话通知消息。我堂哥因为没有疫情认识,开车接了一个从武汉返乡的亲戚,没戴口罩也没做任何防护。1月25日,(正月初一),市里也封城了,我堂哥才意识到严重性,他很慌张,在微信家族群里问我们怎么办。
最开始引起重视的是我们这些从外地回家的年轻人。开始我们都是劝说家里人要戴口罩,不要出门,在家族群里,我和我姐不断发布最新的消息。1月21日,我早上起床,发现我爸爸没有戴口罩就去集市卖藕,一时非常紧张和生气。那时候网路上传播的也都是“父母一代不戴口罩”的说法。我爸说,他在镇上集市看到,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戴口罩。镇上也买不到医用口罩,我爸爸就买了几个劳保用的口罩回家,分给了我姑姑一个。
1月22日,我们县城沙洋和临县钟祥,都有了疑似的病例。但是村里面极少人戴口罩。尽管我和姐姐在家族群里不停发消息,但还是有表哥们在市区找人开房打麻将。晚上村里的集体散步活动中,我戴着我爸爸买的白色劳保口罩从村头走到村尾好几次,算是自我认为的疫情宣传和普及。这天,我们村的小卖部门口,也贴出了一张疫情介绍告示。
想到县城、市区比武汉的医疗系统更加薄弱,乡下乡亲们普遍不重视、不防备,我不断告诉我爸妈,不要再接触外人。我姑姑从外地回家之后,我就半开玩笑的表示不愿意和他们接触。一方面,我从武汉回来,还没有过14天的“潜伏期“;另一方面,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防御措施,随便接触人群。
1月23日,武汉封城。我开始说服我爸,过年不要拜年,也不要让亲友们来家里拜年,成功说服我爸之后,又开始去家族群倡议不要拜年。这天晚上,我们村干部戴着口罩到我们家登记外来人口,这时候算是全村都开始重视了。我对村干部说:“给我们发口罩吧。”村干部说:“我都没有口罩,怎么给你们发。”
1月24日(腊月30日)早晨起来,村干部开着车、架着喇叭在村里面传播疫情消息。我和父母合作,打电话给各方亲友,“今年疫情严重,不拜年了……”。大家都相互理解,村里面过年这几天准备结婚、庆生的喜事基本上也都取消了。
1月25日(正月初一),我们市里已经封城,市里的第一人民医院也发出了医疗物资求助信息,村里的宣传车还是固定早晚宣传。这天下雨,气温也很低,早晨起来,村里没有人出门。
往年初一这天都是村里乡亲们相互拜年,今年这天大家都待在家里,闭门不出。下午两点多,我爸妈看电视看到无聊,捂着被子睡到了下午5点。晚上,我们收到通知,村里面的路就要被封了,只出不进。这时候我妈妈给我小姨舅舅们继续打电话,说明正月初二回外婆家的拜年也都要取消。电话里,我们听到邻镇的小姨们还在走亲戚,聚众打牌。仅仅是隔壁镇,不知道她们什么情况。
1月26日(大年初二),雨停了,村里乡亲们昨天都待在家里无聊,开始二、三聚集在村口聊天。这天村里通往外面的路已经封了,临乡有了疑似得新冠型肺炎的案例。村里面出来聊天的人,也有人戴口罩,大部分也是没有戴。“无聊”成了微信上亲友们最大的情绪,于此同时,我发现家里的水果也要告罄了,地里面的蔬菜倒是够吃。疫情严重前,我们家临时采购了米和煤气。
村中疫情观察时间表:
1月21日,荆门市发现疑似病例。爸爸没有戴口罩就出门去集市卖藕,我很担心。爸爸回来说,镇上戴口罩的不到十分之一,医用口罩和n95口罩都买不到。
1月22日,县里已有疑似病例。姑姑们返乡回家,她们还不知道疫情。这天晚上村里贴出了第一张疫情告示。
1月23日。村干部开始登记村里的外来人口。我对村干部说:“给我们发口罩吧。”村干部说:“我都没有口罩,怎么给你们发。”
1月24日。村里早晚开始有疫情宣传车播放广播。
1月25日。正月初一,村里无人串门拜年,大家都闭门不出。电话得知,临镇的小姨家还在老家聚众打牌。
1月26日。村里封村,通往邻村的路段全部封闭,只出不进。村里面出来聊天的人,也有人戴口罩,大部分也是没有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