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爱上了老北京最有名的饮料:豆汁儿,从此一发不收拾。这份爱来得有些晚,却颇有些像钱先生写的:上了年纪的人一旦爱起来,就会像老房子着了火,烧起来就没救。嗜豆汁儿者,大都是从小就好这一口,我却是一把年纪了才开始迷恋,于我于豆汁儿,真可算是老房子遇上火了。
不知是不是因此能算得上真正的北京人了呢?自从尝了第一次,就时时想念它的味道,总要去喝上一碗,虽说现在的豆汁儿,可能早已失了正宗。 它有什么好?还真说不清,视之灰暗,闻之酸腐,尝之怪异,实在无法用美妙的词汇来形容它,但它就是牢牢拴住了人心,让人一喝,就忘不掉。我深深理解了为何过去的北平老饕们在远离故土后仍是对它念念不忘。那魂牵梦萦的乡情就像一碗刚出锅的豆汁儿,滚烫而酸涩。
前两天看到一篇文,讲外地人最接受不了的北京味道,豆汁儿是第一号。其实不仅外地人,现在绝大多数北京人,至少中年以下的北京人,爱喝的都极少,甚至连闻一下都受不了那股子味儿。爱的嗜之如命,厌的敬而远之,人们对豆汁儿的喜恶就是这么极端。文里说林海音年老后回北京,点名要去喝豆汁儿,而且一气儿就是6碗。仍是意犹未尽,说喝了豆汁儿,才算回到北京。至于老舍、林语堂、梁实秋馋豆汁儿的事更是尽人皆知,连不是北京人的汪曾祺都是喝了一碗,还要“再来一碗“。
说半天豆汁儿,还没提到今天上的面茶。现在喝豆汁儿,基本都去国营的那几家小吃店,店里都是老北京小吃,面茶就是其中非常受欢迎的。我每次去喝豆汁儿,之后也会来一碗面茶,香浓味重,干冷的冬天里喝上一碗,特别舒服。
面茶不是茶汤,是黍子面或小米面煮成的糊状物,表面淋上芝麻酱,芝麻酱要提起来拉成丝状转着圈地浇在面茶上。味道另说,讲究的是喝它的方法。老北京讲究喝面茶不用勺不用筷,而是要一手拿碗,先把嘴巴拢起,贴着碗边,转着圈喝,面茶很烫,其实用吸溜更加恰当。碗里的面茶和麻酱一起流到碗边再入口中,每一口都是既有麻酱又是面茶,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味道。这绝对是门艺术,非老北京人不可了。我去喝过那么多次,没一次见到有这么喝的,全都是人手一勺。看来这门艺术,快要绝迹了。
过去的面茶,一般是下午卖下午吃的:“午梦初醒热面茶,干姜麻酱总须加“。如今不用受时间的限制,想什么时候吃,都能热热乎乎地来上一碗,我觉得,反而是早晨更适合吃。
曾动过心思想自己做豆汁儿,考察过后决定放弃,其工序真不是自己能在家操作控制的,只好作罢。而面茶却是非常容易做的,而且很可以提前把材料准备好,第二天一早直接煮小米面,一会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面茶,当作冬日的早餐,舒坦!
材料:
小米面或黍子面......100克
麻酱......30克
香油......适量
熟芝麻......10克
花椒......10粒
盐......适量
姜粉......5克
(各种材料的用量和成品的稀稠度都可依各人的口味自行调整)
做法:
1、花椒和盐放入锅中,干焙出香味,取出用擀面杖擀碎
2、熟芝麻用擀面杖擀碎,与花椒盐和姜粉一起混合待用
3、如果芝麻酱比较稀可直接使用,如果较干,要将适量香油烧热后,倒入芝麻酱搅拌匀
4、小米面+水,调成稀糊状
5、锅中倒入水,烧沸后,倒入调好的小米面糊
6、再次煮沸后,转小火,煮约15分钟,期间需不断搅拌
7、煮至自己喜欢的稀稠度,关火
8、盛入碗中,在表面倒上一层芝麻酱,再撒上芝麻椒盐,开吃
没办法,那门讲究的艺术我仍是学不来,老老实实用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