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专利代理价格与成本的关系
与成本问题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价格问题,成本与价格的关系是复杂的,价格经常 会与成本发生偏离,尤其是当价格难以满足成本需求时,企业在面临市场竞争时往往倾向于压缩成本,这对专利代理服务行业而言,则往往意味着专利服务质量的下降。
据调研,北京市专利代理机构发明专利申请代理业务收费中上水平为 6000-8000 元, 折合专利代理小时费率为180-250 元,大多事务所被迫用其他业务的盈余来补贴国内专 利代理业务的亏空。长期的低价服务会造成一些机构忙于完成工作而疏于对质量的把控, 长此以往不仅将损害创新主体的利益,更会影响专利代理行业的长远发展。
与国外专利代理行业收费相比较,此问题更为突出。据调研,不管是在创新程度很 高的发达国家,还是同处发展中的金砖国家,专利代理小时费率至少为1200 元,是北京机构国内代理收费的 4.8 倍左右。
长远来看,过低的服务价格不利于专利代理行业提 升服务水平,不利于人才的吸引和培养,最终会损坏创新成果的保护,更会影响到创新 型国家的建设。
为了讨论专利代理价格与成本偏离的问题,课题组分析了影响专利代理价格形成的因素。
(一)专利代理服务价格形成的市场规律
根据经济规律,专利服务价格的形成是由供需双方共同决定的,即服务提供方—— 专利代理机构和服务需求方——客户。影响服务价格的三个核心要素是:专利代理机构 的成本、客户的真实需求和供需双方格局产生的议价能力。成本因素主要参考专利代理服务的成本核算;需求要素主要是客户的需求动机;竞争状况既要考虑代理机构的行业 分布情况,也要考虑客户的竞争格局。
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专利代理服务价格应当不断上升,直至在更高的价格上达成 均衡。目前专利代理价格过低,这种现象绝不是市场供过于求的结果,如果能够剔除影响市场竞争的不当因素,在市场规律的作用下,专利代理价格自然会合理回归。
(二)客户的需求因素
1.专利诉讼赔偿额对客户的影响
李皞白等人对 2000 年到 2009 年的 595 件中国专利诉讼案件的判决赔偿额进行了统 计整理,并与美国的相关数据进行对比,从而得出在美国专利诉讼之平均每一诉讼案判决金额约是在中国专利诉讼(发明专利)之平均每一诉讼案判决金额的 637 倍;而就每一系争专利判决金额而言,在美国专利诉讼之平均每一系争专利判决金额约是在中国专利诉讼之平均每一系争专利判决金额的 280 倍。13他的测算可能并不全面,数据可能不完全准确,但是也能基本说明国内专利诉讼目前的赔偿水平较低。
专利代理人的工作价值体现在专利权保护范围和专利权的稳定性上。如果客户在专 利申请上花了大量费用,专利代理人在专利撰写上也花了大量的时间成本,然而在专利诉讼中都得不到体现。那么,客户就会倾向于减少在专利申请代理服务上的成本预算。
2.部分专利资助政策的影响
目前,我国各地政府都出台了专利扶持政策。诚然,这些专利激励政策“在我国专
利事业起步时期,对鼓励发明创造,提高全民族的创新积极性和增强知识产权保护意识,在促进自主创新、加快专利技术产业化、推动区域产业结构调整,在探索、完善企业专利管理制度和建立与完善以企业为主体的自主创新体系建设等方面都发挥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14但也由此引发了一些非正常申请。申请人为了申请专利而申请专利,目的是 获取政府优惠政策。15从这一点上来说,通过政府资助政策而增加的需求,尤其是一些 非正常申请的需求,由于对于专利质量没有太高期望,因而拉低了专利代理的平均价格。
3.不同申请目的的影响
影响到专利代理价格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申请专利的动机。如果申请人申请专利的 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市场,那对专利的质量要求就会比较高,也能够认识到专利代理 的价值,价格承受能力也比较高。
专利申请人除了企业之外,还有个人、高校以及科研机构。与企业、高校等单位发 明人相比,个人的经济能力比较弱,对专利代理价格的承受能力自然也相对比较低。
根据调研,不以市场和商业为目的的专利申请,大多对专利质量要求不高,因此影 响了正常的专利代理服务价格水平。不过这方面的因素恐怕比较难以获得解决方案。个人的经济能力与社会经济发展状况相关,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技术职称评定与专利 挂钩有利于明确知识产权在技术和人才评价体系中的应有地位,同样具有合理性。
(三)市场格局因素
1.专利代理机构规模
2016 年,在北京的 444 家专利代理机构(不包括在北京的 17 家国防代理机构)中, 专利代理人人数不足 5 人的有183 家,5 人以上不足 50 人的有 244 家,50 人以上不足100 人的 11 家,100 人以上的有 6 家。北京市专利代理机构多数为中小型专利代理机构, 它们对于客户的议价能力较弱。
2.行业集中度
行业集中度指该行业的相关市场内前 n 家最大的企业所占市场份额的总和。
行业集中度越高,行业竞争越小,行业价格越容易形成垄断。
美国贝恩公司用 cr4 值16对一个行业的市场结构进行集中度分析。课题组分析了2009 年到 2016 年的数据,北京市专利代理行业总体集中度较低,属于竞争型市场。而且,北京市专利代理行业的行业集中程度正逐年降低,执业代理人集中度 cr4 值从 2009年的 18.90%下降到了 2016 年的 11.17%;专利申请代理业务集中度 cr4 值从2009 年的29.11%降低到了 2016 年的 18.76%。价格作为商业竞争的手段也愈发激烈。
五、促进专利代理服务价格规范的解决方案
专利代理行业是知识产权服务业的核心,也是建设创新型国家的重要支撑力量。专 利代理服务价格问题已经成为遏制代理行业健康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为此需做好以下几项工作:
(一)对专利资助政策进行适当的调整,在资助对象、资助时间、资助额度等方面 进行适当的调整,强化资助工作规范管理和监督,将单一的扶持专利创造扩展到全面扶持专利创造、运用、保护和管理的全过程中。以专利质量为价值导向,提高专利资助的 社会经济效益。
(二)建议扶持提供合理专利代理服务的专利事务所,特别是仅提供国内专利代理 申请服务的事务所。根据专利代理机构的业绩、能力、服务水平与质量、社会信誉等因 素确定出优秀的专利代理机构,作为一段时间内的重点扶持与服务对象,在资金、项目、 人才培养、涉外交流等政策上予以适当倾斜,帮助其扩大在国内外的影响力和辐射力。
(三)建议一方面鼓励专利代理机构做大做强,重点培育几家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专 利代理机构;另一方面引导支持专利代理机构向多元化、专业化角度发展,发展“小而 精”、“小而专”的专利代理机构。
(四)充分发挥专利代理行业协会在促进行业发展方面的作用。部分客户对专利代 理工作的认识存在偏差,协会可以通过加大宣传力度,影响客户的观念。专利代理行业 市场集中度低,机构规模小,在面对大企业客户时往往缺乏议价能力。行业协会可以在 这方面做一些工作,实现代理机构与客户的互惠。
1.本文是北京市专利代理人协会接受北京市知识产权局委托,开展相关课题研究基础上撰写完成。2.例如 2010 年北京市发展改革委员会和北京市司法局曾联合发布北京市律师诉讼代理服务收费政府指导价。
3.北京市知识产权局2012 年“专利代理行业政府指导价可行性研究”课题成果。4.本文以下均将“专利代理机构”和“专利代理人”简称为“代理机构”和“代理人”。
5.该课题假定专利代理机构:1、设立在京上广;2、执业代理人 10 人;3、业务均为国内发明专利申请;4、每名代理人完成一件发明专利需要大致16个小时;5、代理人与其他人员比例大约为1:1;6、房租价格为 4元/m2/天;7、代理人人均人力成本 18 万/年。
6.梁丽超,韩建伟,专利代理机构成本核算,发展知识产权服务业,支撑创新型国家建设-2012 年中华全国 专利代理人协会年会第三届知识产权论坛论文选编,知识产权出版社,2012 年。7.李海波,从律师事务所的收入、成本和费率看律师的价值和社会地位,天津金诺律师事务所官网
8.许江滨,孙强:医院标准成本研究,载于中国卫生事业管理,2005(7),第 392-393 页。9.医疗服务标准成本是指医院在充分调查、分析和技术测定的基础上,根据现已达到的技术水平所确定的 在有效经营条件下提供某种服务应当发生的成本。
10.本文中“一般代理人”指执业年限为 3 年的代理人。
11.专利代理机构中的 it 人员、会计人员、行政人员等人数较少,与流程人员的收入差别不大,本文将其归 类为广义的流程人员。
12.每月工作日为 20 天,每天 8 小时,加班 1 小时,共 180 小时。
13.李皞白:我国专利侵权诉讼案件之法院判赔金额之研究,东北财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1 年,第37 页。.
14.吴红. 论地方政府在专利工作中的角色定位——从地方政府的专利资助政策谈起,《科技管理研究》2009年第 2 期,第 243~245页。15.文家春. 政府资助专利费用引发垃圾专利的成因和对策,《电子知识产权》2008 年 4 月,第 26 页。
16.cr4 值指行业中四个最大的企业占该相关市场份额,cr4<30%的行业属于充分竞争型。
(编辑：知者孙敏）